白居易“人生最难忘是初恋”,爱而不得,再回首,物是人非

发布时间:2024-09-18

春日的小城,下着久违的江南雨,缠缠绵绵,撩拨故人心绪。
这样的雨天,是读书写字,观戏听曲的好时光。
捧一本闲书,静坐窗前,任细雨纷飞,时光静静流逝。

先去秦汉时代听乐府民歌;再到魏晋拜访嵇康、阮籍,一同抚琴饮酒;然后转至唐宋风月,描写风流洒逸的诗,填旖旎逶迤的词。
一时光景,走遍古今千载,远比去一座古城触摸一块旧瓦来的遥远。

唐诗风流,宋词多情。
可风流的唐朝诗人里,有多情的元稹,深情的白居易;而婉约的宋词中,也不乏风流的张仙与柳永。
花柳丛中,他是高才雅量的士大夫,庙宇庵堂里则成了只争云雨之欢的浪荡词人。

每个人都有多个身份,从一个角色转到另一个角色,又从繁华缭乱中找回自我。
白居易作为现实主义诗人,揭露权贵,歌咏民生,亦蓄养歌姬,觥筹交错,与元稹一起,花间采蝶,树下折柳。
但这些与他的深情相比,自可忽略不计。

尽管他后来娶了他人,又蓄养姬妾,情投小蛮和樊素,但这些都是在得不到之后,表现出来的浪荡不羁。

人生,有些相遇是缘,有些相遇是劫。

他问她:“为什么不找个好人家嫁了?”她深情地望着他:“我的心早已给了你,纵然年华不老,也再容不下别人。

她从十五岁一直等到五十岁,未等到那台心仪的花轿来迎娶她。
明知每一次重逢只能徒增悲伤,她仍然忍不住赶往约定地点,心存一丝幻想。
梦醒时分,黄花满地,故人无音。

终究是他负了她,给不了她日日期盼的大红花轿,又迟迟不愿放下,深情女子,薄情郎。

他叫白居易,她名唤湘灵。
他是她的乐天哥哥,她是他的湘灵妹妹。
从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变成吴山越水,瓜州渡口,相逢无期。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詹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 ——白居易

白居易二十九岁时,进士及第,返回家乡符离,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湘灵。
他本以为功成名就归来时,可以如愿以偿地与湘灵结为夫妻 ,何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母亲依然无法抛下门第之见,执意要将他们拆散。

爱情和孝顺,本不矛盾的两件事,却执意要他只选其一。
他紧紧拉着湘灵的手迟迟不肯松开,他母亲狠狠拽着他的衣服誓要他离去。
奈何孝子拗不过严母,最终还是松了手,含泪默默转身。

回家后,他常常与母亲生气,闭门绝食。
白母见他如此痴情,更加狠心,举家搬迁,生怕他为情所困,耽误仕途。
可他情之深,可越千山,纵隔江海,也要藕断丝连。

后来在母亲的以死相逼之下,他终于妥协,娶妻生子,于府中蓄养歌姬,柳浪花丛,以忘旧情。
殊不知,情之所至,如何能忘?越是挣扎,越是酒醒情浓,痛彻心扉。

他常常在夜里想起湘灵,回忆曾经的点滴 ,携一壶烈酒,对窗独醉。
他知道,纵使越过千山万重,深海千条,也只能与湘灵泪眼相望,那曾牵过的细手,都不敢再碰。

她还是乡村凡,而他已为人夫。
从前那么近,将来那么远,酒酣情浓,醒时悲从中来,几十载不曾下过眉头。

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莲。

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

那年她十五,他十八。
佳人纯朴,才子隽秀。
她如月中嫦娥,美似莲花,刻骨铭心,一生难忘。

他伸手去牵她,她微微避开,又慢慢地交出她的手,问:“乐天哥哥,你真的会娶我吗?”“当然会,你放心吧灵儿,此生我非你不娶。”他语气坚定,言词坚决。

相思的种子悄然种下,期待的携手同心却一直没来得及发芽,就各奔天涯。
我们都曾信誓旦旦地对心爱的人许下盟约,以为坚如磐石,就能掌控一切。
可等到明天真的来了,才发现,人之卑微,渺若微尘,面对世俗陈规、人伦纲常,太多的天灾人祸,无力反抗。

在外,他是名动天下的大诗人,壮志山河,剑指苍天;在家,却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百依百顺,孝字当头。
如果要说他有什么错,那便是过于孝顺。
如果这也算错,那些始乱终弃、风流成性的浪荡公子早该碎尸万段。

人这一生,一定会遇到几个让自己心动的人,但愿意与之长相厮守的仅只一个。
一份纯净的爱情会在心底留下永恒的美好,难以抹去,会用这段美好的爱恋去衡量之后的相遇。

殊不知,有的人温润如玉,有的人淡雅如菊,有的人热烈似火。
若遇上了火,又怎能奢望水的柔软;若遇上的是雪,又怎能渴求春的温暖。

尽管后来他在府中蓄养歌姬众多,又对樊素和小蛮疼爱有加,但刻下终生难忘烙印的,却只有湘灵。
因为对湘灵有愧,此后凡遇见秀丽女子,皆心生怜惜,深表同情。
他把对湘灵的思念和关心用在侍妾和歌姬身上,以此弥补对湘灵的亏欠。

待母亲去世后,他曾再回故地,探寻湘灵的消息。
可惜造化弄人,湘灵此时已嫁作人妇,离村而去,不知音讯。

于是,他想起与湘灵的最后一次见面:“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娥眉减旧容。
应被傍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尤以“少年离别老相逢”一句最令人伤感惋惜。

文君在给相如的回信中曾写道:“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是三四月,怎知又过五六年.......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断了线。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或许,等下一世湘灵变为男儿,她会更加理解白居易当时的心酸与苦楚吧!他虽然不能为她违抗母命,却将一生的牵挂与思念都给了她,在梦里惜她,疼她,爱她。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不会对她的乐天哥哥说:“一万年太久,我只愿与你共度朝夕。”

殊不知,若非别无选择,谁又愿意用一生的时光,换那良宵美景,春风一夜呢?“柳下初心陪到老,当年誓言记于今。”他把一生的爱都给了她,她也等了他半生岁月,他们都记得当初的诺言,可谁也不敢再开口,怕一张嘴,就是下一世的孽缘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