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读懂药的用途,西药名字有哪些套路?

发布时间:2024-09-18

近期甲型流感的大范围传播又一次引发了一场用药知识的普及。
比如在确诊甲流后的48小时内使用奥司他韦,能够有效缩短病程。
回忆一下这些年常用的药品,你是否留意过它们的名字?阿司匹林、阿莫西林、布洛芬、奥司他韦……这些名字带着明显的翻译痕迹,曾经让我们费了一番记忆工夫。
不过,如果你更加细心,会发现它们名字里的一些规律:比如降脂药如阿托伐他汀钙、瑞舒伐他汀钙,抗病毒药如奈玛特韦、法匹拉韦,抗细菌药如阿莫西林、坦莫西林,它们都拥有相同的词尾。
西药的中文译名究竟藏有何种玄机 ?我们需要追溯历史,来解开这个谜团。
漫长的西医发展史与多样的药物名称 西方的传统医学起源于古巴比伦和古埃及,随后传播至古罗马和阿拉伯地区,并得以进一步发展。
西方传统医学的基础是体液学说、盖伦解剖学及古代医学诊疗方法。
文艺复兴时期,人道主义和解剖学的兴起,使得16至17世纪医学研究领域取得了巨大成果,如血液循环论的建立、牛痘接种法的研究和应用等,“放血法”“烧灼法”“强泻法”等旧理论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在工业革命时代,生物进化论、细胞学说以及能量转换与守恒定律大大推动了现代医学的发展,与此同时,听诊器、皮下注射的发明以及镇静安眠剂和麻醉剂等化学有机物的合成也快速发展。
大约在1804年,德国化学家弗里德里希·威廉·亚当·塞特纳将未加工的鸦片浸泡在热水和氨水中,成功分离出一种生物碱晶体。
他在狗身上进行实验并亲自尝试,发现这种化合物能够引起人和动物的睡眠。
于是,塞特纳借用希腊梦神Morphus的名字,将该药命名为morphine(吗啡)。
到1815年,吗啡已经在临床上广泛应用。
19世纪中叶以后,细胞病理学、微生物病原学、免疫学和抗菌素的发现促进了医学的巨大进步。
1853年,法国化学家弗雷德里克·热拉尔用水杨酸与乙酸酐合成了乙酰水杨酸 ,1897年,德国化学家费利克斯·霍夫曼进行了再次合成,并用于自己父亲的风湿关节炎治疗,效果显著。
1897年,德国拜耳公司第一次制成该药,并取名Aspirin(阿司匹林),于1898年上市,销往全球。
1928年,英国细菌学家亚历山大·弗莱明发现了抗菌素。
经过多位科学家的分离、提取,青霉素在二战末期投入使用,迅速扭转了盟军的战局。
战后,青霉素得到广泛应用,挽救了数以千万计的生命。
青霉素的英文名Penicillin,意为“画笔”,源于弗莱明在显微镜下发现青霉菌形似浸泡在水里的画笔。
西药的其他命名方式也有趣,比如按人名或科研机构命名的。
Nico-tine(烟碱)中,Nicot是一位16世纪法国驻葡萄牙大使,与烟草在欧洲的种植有关。
Cinchonine(辛可宁)中,Chinchoul是西班牙人名,该人曾是秘鲁总督,与金鸡纳树的引入有关。
而Nystatin(制霉菌素),则是根据美国纽约州卫生实验室委员会的名字命名。
不论是带有神话色彩的吗啡还是意指画笔形态的盘尼西林,它们的命名都极具个性与随机性,也暗示药物发现初期的偶然性。
此阶段,医学从原始的经验积累逐渐向近代化学、生物技术研发过渡,药物也逐渐成为科技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全球化时代的命名统一化 1948年,作为联合国下属机构的世界卫生组织正式成立 ,推动确定生物制品国际标准成为其主要职能之一。
在西方医学迅速发展的过程中,一种化合物作为药品使用时常会出现不同的名称,引起药品检验和使用上的混乱。
1950年,世界卫生组织通过决议,制定药品通用名称,促进药品的全球供应和使用,实现全球处方的无障碍传递,提出国际非专利药品名称(International Nonproprietary Name,INN)。
1953年起,世界卫生组织对INN名称进行选择,经专家审核后公布。
INN可用于药典、标签、产品信息、广告、科学论文等方面,不受任何限制。
自1953年实施以来,世界卫生组织已公布8000个INN,每年约公布150多个。
一般来说,一个INN由随机前缀和通用词干(后缀)组成。
后缀须基于结构和药理作用,表示该物质所属的药理或化学家族,如词尾“mycin”表示一种抗生素。
加入不同的音节、字母或单词来区分同一家族的物质,如kanamycin(卡那霉素)、erythromycin(红霉素)。
新的INN须被不同语言和文化接受,并易于使用。
然而,阿司匹林、吗啡等药品名称在该系统开始前已广泛使用,因而世卫组织将其作为已公认的名称,不再增加国际商标名。
在世界卫生组织的官网上,INN词条如是“自述”: “我属于所有人,但无人拥有我。
在大多数语言中,我的发音相同,我的含义在全球一致。
我便是国际非专利名称(INN),一个独一无二的通用名,几乎涵盖全世界几乎所有医学用活性药物。” 世卫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博士表示,“世卫组织的一些活动在很大程度上是无形的,却默默保护着地球上的每一个人。
通过给药品指定单一国际名称,世卫组织帮助确保在国外开的处方和在国内的一致。” 世卫组织对药物规范命名传达了不少信息。
一是药物的丰富性与名称的体系化,新药不断研发与应用,迫使药品专业分类与整理成为必然;二是药物名称的全球化,世卫组织要求INN在不同文化和语言中具包容性和普世性,药物正在更快更便捷地全球共享;三是药物研发的科学性,药物研究已基于物质的药理或化学家族进行研究和命名,药物的发现、开发、申请和审批被流水线化。
我们熟知的“奥司他韦”便是一个例子。
1992年,诺波特·比朔夫贝格尔看到口服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的市场潜力,推动吉利德公司组建开发团队。
通过计算机辅助设计,研究人员获得了活性高的化合物GS4071,即oseltamivir carboxylate(羧酸奥司他韦)。
由于其无法通过胃肠道吸收,团队对其进行了修饰,得到药物前体GS4014,使其易被消化道吸收,并命名其为oseltamivir phosphate(磷酸奥司他韦)。
1999年9月,磷酸奥司他韦在瑞士上市,“奥司他韦”作为药品通用名简称,愈发为人们所熟知。
西药的中式翻译 西药是医用领域的特殊商品,流通时有通用名和商品名之分。
长期以来,我国医疗机构在处方中混用通用名和商品名,易导致重复用药。
2006年,国家卫生部出台《处方管理办法》,明确规定医师开具处方时应使用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批准的药品通用名,进一步明确了通用名的专业用途。
同年,国家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发布《药品说明书和标签管理规定》,在药品外包装上对药品双名称做出区分。
该规定帮助人们从产品外观上辨别药品通用名和商品名。
当前,我国最新版的《中国药品通用名称》规定,药品的英文名应尽量采用世界卫生组织的INN。
《西药(原料药)命名原则》要求中文名尽量与外文对应,即音对应、意对应或音意结合对应,一般以音对应为主。
我国药品通用名翻译尽可能与国际命名同步,相同药理的药品通过保留词干含义来显示其类属关系,具体成分和类属整体上采用音译。
比如在翻译抗生素类药品时,统一保留主词干“西林(cillin)”,形成一组有同属关系标识的通用名:阿莫西林(amoxicillin)、美洛西林(mezlocillin)、氨苄西林(ampicillin)等。
此统一命名方式有助于药品国际流通的识别追踪。
生活中常用的西药名称常常晦涩难懂,生僻字层出不穷,这也是《西药(原料药)命名原则》规定的准则之一。
在翻译过程中,应根据药品英文名读音用近似汉字翻译,并添加特定部首,以此将其与常用汉字区分开来。
比如“-zole”翻译为“唑”而不用“坐”,“-done”翻译为“酮”而非“同”。
采用专业化高的非常用字,方便医药领域工作者使用,避免与日常用语混淆,同时也承担起体现药物科学属性的责任。
因此,在中文药名中,你能找到同类药物的系列,如“西林”系列。
还有不少如-caine代表局部麻醉药,音译为卡因,普鲁卡因(procaine)、利多卡因(lidocaine)、丁卡因(tetracaine)均属此类。
-oxacin是抗生素类药物的词干,翻译为“沙星”,如环丙沙星(ciprofloxacin)、司帕沙星(sparfloxacin)、氧氟沙星(ofloxacin)等均为抗菌药。
-statin作为HMG-CoA酶抑制剂,翻译成他汀,如洛伐他汀(lovastatin)、氟伐地汀(fluvastatin)、帕伐他汀(pravastatin)等均是降脂药。
最常见的恐怕是-vir。
作为virus(病毒)的前缀,有此结尾的药物一般为抗病毒药,如奥司他韦(oseltamivir)、法匹拉韦(favipiravir)、巴洛沙韦(Baloxavir)等。
治疗新冠的辉瑞药物Paxlovid中包含的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也以“韦”结尾。
西药翻译中,商品名除标志品牌信息外,还明示药品成分。
比如抗感冒药“氨酚伪麻美芬”的通用名,其知名度远不及商品名“白加黑”。
从商品名中也能发现药品用途的蛛丝马迹。
商品名一般积极生动,以契合市场宣传需求。
如麻醉药enflurane(恩氟烷)的商品名为“易使宁”,紧急退热药Antondine(复方氨林巴比妥)翻译为“安痛定”,治疗心律不齐的Antistine(安他唑啉)翻译为“安他心”,既保留了原语发音,又结合汉字表意特性,突出了药效。
短短几个字的药名,不仅体现了命名的独具匠心,还蕴含了人类与疾病斗争的漫长历史。
今后,再见到“韦”“西林”等耳熟能详的药名,就可以基本了解它们的用途,从各种奇怪的药名中找出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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